所謂“教育病理”是教育中表現(xiàn)出來的社會病理,就像鐘啟泉教授在其論文中引用日本學者大橋的觀點,“教育病理”是教育過程中的偏頗和缺損狀態(tài),亦即教育的內部的、外部的歪曲條件,教育職能的實現(xiàn)顯著受損,結果派生出種種的脫逸行為。實際上,教育本身就是一個復雜的系統(tǒng),既然整體系統(tǒng),那么只有系統(tǒng)內部符合發(fā)展運行規(guī)律、各部分協(xié)調之時才會正常、健康的運行起來,否則總是會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問題。教育的動態(tài)、多變、復雜,就決定了每一次教育改革始終會伴隨著各種問題,如果我們把這些問題看做病癥,我們要做的是探尋產(chǎn)生問題的致病根源,權衡各個部分,將損害降到最小,維持教育基本健康的運行狀態(tài)。
一、當下課堂教學中存在的問題
首先,師生關系問題依舊。師生關系對于整個教育而言,就好比人體的經(jīng)脈一樣,表面上看不到、摸不著,實際上卻發(fā)揮著無可替代的作用,任何一種教育模式,任何一項教學活動都融入了師生關系,師生關系貫穿于其中起到連接和推動活動發(fā)展的作用,不涉及是師生關系的教育教學活動是不存在的,就像不存在沒有經(jīng)脈的人類一樣。隨著教育研究的發(fā)展,更多的強調師生之間的民主平等、教師和學生都要充分發(fā)揮自主性,新課程改革也是極力貫徹這一觀點,然而現(xiàn)實的教學實踐中卻并不如人意。首先是自主性的問題,政教合一的管理模式下,行政部門的各種相關政策、規(guī)定直接讓教師處于了“被接受”的地位,所開展的教學活動也成為滿足外在需要的手段,自主性在這個時候就淪為完成執(zhí)行某種規(guī)定的工具而已,這樣在具體的教學活動中,教師們就需要去滿足、符合各種硬性的評價模式,自身的實際才能便不一定得到發(fā)揮,教師的自主性都無法發(fā)揮,學生便不可能真正的發(fā)揮其自主性,因為教師需要滿足既定的教學模式,符合硬性的評價,也就不給予學生更多的自主空間。
其次,新的教學模式始終形式大于實質。當下我們更多的強調探究合作式的教學方法,但在實踐中問題頗多。一方面,探究合作的教學方法本身就需要賦予教師、學生更多的自主性、更多的發(fā)揮空間,在一個和諧共進的氛圍中去發(fā)現(xiàn)問題,解決問題,但如前所述,師生本身就沒有被賦予更多的自主性,課堂之間的民主平等也是一紙空談,這樣所謂的探究合作教學,就變成了簡單講解,就分組討論,自由問答的簡單模式;另一方面,很多的教育工作者對探究合作的理解泛化了、表面化了,沒有深刻的去理解認識新型的教學方式方法的實質內涵,同時,又極端否定過去的教學方法,認為新的教學方法在教學活動中可以不受教學內容、學情、環(huán)境等影響因素的限制而獲得廣泛運用,最后導致探究合作教學像貼標簽一樣強行的運用到所有的課堂教學中,很多教育工作者都忘記了,探究合作教學本身應該是一種目的,而不是為了去達成某種目的的手段工具。結果在實際課堂中,課堂很熱鬧,但實質上學生學得不系統(tǒng),不深入,教學效果不升反降。
二、從教育病理學視角對產(chǎn)生問題的深層原因進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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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大眾教育,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普及教育,即強調教育的平等,追求教育的全民、普及和機會的均等,是為大眾服務的教育;精英教育則是以培養(yǎng)尖子人才、杰出人才為目的的教育模式,是一種選拔性、淘汰性極強的教育,為少數(shù)精英服務的教育。精英教育因為其對教育效率、質量的極端追求,也就演變成了“升學、應試的教育”,應試本身是一種正常的行為,而應試教育則是將應試這一正常的程序極度夸大,將教育變成以應對考試為終極目標,一種淘汰式的教育,可以看做是從教育到考試的畸形產(chǎn)物。而這就表明,兩者沖突的不是考試,而是理念、思維模式。一方面在于,指導思想相沖突。精英教育過度強調了通過考試,導致了學校片面強調考試和學生的畸形發(fā)展,給學生貼上勝利者或失敗者的標簽,終極目標是選拔人再淘汰另一些人,發(fā)展培養(yǎng)人只是附屬產(chǎn)品。而普及教育以及當下的新的教育教學理念,是一種提倡全面培養(yǎng)人的教育,是讓全面發(fā)展了的人再去接受社會選拔。另一方面在于,實踐行動上的差異。而在現(xiàn)實的教育教學中,兩種迥異的理念在這個時期卻同時存在于我們的教育領域中,教育工作者對兩者額理解本身就比較模糊、不明確,加之,社會充斥著學歷至上主義的人才觀,一味追求高學歷的人才任用觀念,選拔性質、淘汰性質極強的教育評價體系又沒有絲毫的改變,這就導致了所謂的大眾教育從根本上是淪為了精英教育的裝飾品。雖然我們有意識到要以提升廣大學生的素質能力為主,但是社會的整體觀念沒變,教育評價體系的“指揮棒”作用依然十分強大。還是讓教育成為了競賽,學生和學生比、教師和教師比、學校和學校比、不是互利共贏,而是你死我亡。
(二)考試評價體系問題
當下,我們實質上還是在走著精英教育的路子,正因為這樣,我們的考試評價體系從來都不是一種發(fā)展性的,而是終結性的,久而久之形成了惡性的教育競爭,于是教育開始偏離軌道,變成了一場殘酷的角斗。從建國到現(xiàn)在,歷經(jīng)這么多年,應試教育早已形成成熟的體系,同時應試教育的思想也在人們腦中根深蒂固,尤其是許多年長的教育工作者,很難馬上轉變教育理念,同時,社會上廣大的家長也很難調整自身的思維模式,于是在新課程改革實施的過程中,應試教育思想也難以在短時間間消退。進一步深挖原因,我以為主要包括幾點:首先,舊的教育模式效率更高,新教育模式還需適應。應試教育從建國后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實行了很多年,不僅形成了穩(wěn)定的教育模式,同時,我們長久以來,“上課――寫作業(yè)――考試――排名――升學”成為一條貫穿學生時代的明晰路徑,整個社會為此都是明白的,大家就約定俗成,思維形成了一種慣性,認為讀書目的就在于此,每一個人都逐漸習慣于這樣的教育模式,這樣一條路徑也就隨之演進直至相當穩(wěn)固,于是個體、組織相互之間都形成了共識,唯分數(shù)至上的共識,人們運用的愈發(fā)嫻熟而游刃有余,便逐漸形成一種自動化的狀態(tài),最終人們都在這種自動化的驅使中,產(chǎn)生了對應試教育模式這條道路的習慣和依賴。而當我們要改變已有的模式、已有的評價體系時,這就要求打破已經(jīng)十分穩(wěn)固的道路,打破已經(jīng)形成的自動化狀態(tài),建立一條新的路徑。然而,無論何種改變必定伴隨著人力、物力、財力的大量投入,也就必然會受到投入的影響制約,我國對教育的投入雖然不斷在增長,但是從整體上講,依然是遠遠不夠的,這一定程度上也就制約了教育領域各種改革的進行。更重要的一點在于新教育模式的建立,意味著大眾必須打破原有的共識,沖擊了大眾原有的穩(wěn)定思維模式,建立一個新的共識,但是新課改所建立的教育模式路徑并沒有十分明確,還處于探索之中,導致人們并不能適應,因而就更加延長了新教育模式建立完善的時間。所以,人們無法適應新的模式,教育效率也在下降的時候就會產(chǎn)生質疑,以至于重新走上應試教育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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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改革就意味著有群體的利益受損,這是因為任何的改革實際上都意味著一次利益的重組,那么原本的受益者利益就可能被損害。改革應試教育建立新的教育模式,必定使原本在應試教育中獲利較多的利益集團受損較大,這些利益集團便會因此構成更大的團體,不斷延續(xù)舊的評價體系,保障自己獲利。舊有的應試教育評價體系中,考試成績的高低,升學率的高低直接影響到教師、校領導的獎金收入,也直接影響到學校行政部門所能獲得的資源,換句話說,只要能使學生獲得高的分數(shù),教育工作者們就能獲得更多的利益。這樣說來,那些在應試教育模式中升學率高的學校,就是獲利的利益團體,保持應試教育的模式就能保障他們的利益獲得,若是改革應試教育的模式,會導致他們失去能穩(wěn)定獲得利益的途徑,而在新的教育模式中,并沒有建立起穩(wěn)定的獲利途徑,導致他們更愿意維持應試教育的模式。因此,我們不能簡單的認為教育評價體系有弊端就要廢除,教育模式不好就替換,教育本身的復雜多變就決定了任何相關的改革都只能循序漸進。